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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•回忆录1

序•回忆录1

“我想构筑毁灭世界的魔法”。

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两年前。那一天中午,学院食堂拥挤不堪,我迫不得已与陌生人拼桌,由此产生的偶然。

可惜,这个偶然并不是常见的美丽邂逅。

那时候,我正准备品尝蓝色餐盘上涂满芥末的煎牛排。虽说我的品味会让他人无法承受,但作为魔法的信徒,这句话已经超越了“品味”问题,晋升到了“信仰”程度。

享受美食的心情“嘭”的一声,无影无踪。耳朵开始刺痛,嗡嗡作响。我不禁怀疑,这到底是我因疲倦而产生的幻听,还是拼桌者的拙劣玩笑。

莫非……是引起我这个新进老师的注意力,好让自己未来的生活更加闲适?

太可笑了。这种完全不把魔法理论当回事的爆炸发言,只会遭到职业人的嗤笑。

我带着一分好奇、三分嗤笑、六分恼怒,抬起自己的目光。然而,仿佛在否定我的主观偏见一般,视野中出现的男孩,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他半低着头,刘海虽然不长,却也能遮住前额。认真的目光、认真的神情,还有从藏青色皮质风衣下散发出的气场,都证明了他并没有开玩笑。

作为老师,就算我十分生气,也不能坐视不理。放下手中刀叉,我张开嘴,用最简单快捷的理论彻底否定了他的妄想——这也是魔法师共同的认知。

魔法十戒,第一条,释放魔法时,在不计算实际环境偏差与自身损耗的前提下,产生的能量与消耗的能量必须相等,即绝对守恒。也就是说,要毁灭世界,理论上也得拥有世界整体的能量,而现实当中更是必须远超此数值。

听完我三分钟的解释以后,男孩抬头并挑高眼眉。他的脸庞并不俊俏,却有种说不出的冷酷。那张脸流露出三分不屑,居然反过来在嘲笑我。

学生对老师口出狂言、还使出这样的脸色。当时,我的确很生气。但当我正准备教训他几句时,却听到了几个近乎不可能从学徒口中道出的名字。

兰斯洛特·冯·卫斯理。莱克·克劳德。洋子·赤野。

他说的很轻,但咬字清晰,远东人的名字也说得很流畅。这三个名字来自不同国家,却是境界相同的理论魔法研究大师,都曾担任最高魔法研究员,还都是赫赫有名、却不怎么接受媒体采访的低调大魔法师。

最关键的是,他们是魔法十戒最主要的研究者。

这家伙……只是知道名字,装出一副很懂的模样?

不,不对。

即使贵为如此值得尊敬的高姓大名,他也只是用最寻常的声音,平平淡淡地吐出来而已。甚至连尊称的尾缀“大学者”、“大师”或者“高等魔法师”都没加。

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狂妄了,如果有别人听到,并觉得他语出不敬,是可以按照这座城市的法律直接通报卫兵。

我也是公民,具有相同的权力。只是我没有妄动,而想看看这家伙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。

他迟了几秒,看到我的反应,也不惊讶,只是继续摆出一张不会笑的臭脸,说出第四个名字。

拜伦·怀斯曼。

我有些奇怪,不知这几个姓氏该怎样解读。我自认记忆力不差,从小到大读过百部以上名人书籍,却从未听说过这等名号。简单分析,发现这名字的发音不像魔导国本地人。而是……西南方向的哪个小国?那么怀斯曼才应该是名字,那么拜伦这个姓氏……是那饱受战争之苦、却依旧坚定立国的小邦联合吗。

在我猜测对面年轻人的身份时,他已默默端起餐盘,风衣顺着起身的动作恢复原貌,长到盖住一部分小腿。他端起来的是象征庶民的深红色餐盘,内容只有一菜一汤,再加上数量有限的米饭。这些东西,仅能提供用餐者必要的营养元素,想满足饥饿的胃是非常困难的。这家伙端盘之前我看得清楚。他吃得很干净,甚至连一粒米饭也未剩下,看样子勤俭节约。或许真的是穷苦人家的孩子,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,才会开那种玩笑。

我的好奇心已经从一成涨到七成,占据主导地位。于是问,你是这里的学生吗。

他指指风衣内露出的黑色校服,用这种方式回答了我。校服的上半部分被风衣遮挡,只能隐约看到领带的垂落部分。

“鲜血之赤红”。

原来如此。他在学校排名靠后啊,难怪从来没见过这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。

我也起身,礼貌性地点头致意——我是这里的老师,名为古斯塔夫,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。

他停下转弯的身体,机械式地点两下头。片刻,他恢复寻常,平稳地把餐盘端在与胸口齐平的位置,如风般脱离我的视线,离开了喧闹的食堂。

我忽然有点火大。那点头的间隔几秒,仿佛在无声地询问“古斯塔夫是谁”。我或许被被当成了自卖自夸的白痴。

平复心情,再度将刀叉对准芥末牛排时,却发现它已经硬得像牛皮了。

在那之后,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这位神秘的男学生。

古老维洛山城,是维洛魔导国的同名首都,因年代久远,被冠前缀“古老”一词。维洛魔导国以山城为基础建国,维洛大帝四世通过60年的对外战争,终于将版图扩大到了“强国”的概念面积。

与之呼应,古老维洛山城成为了世界各地的魔法师朝圣之地。在这里,有强大的魔法师军团坐镇,有经验丰富的魔法教授,还有一批昼夜不眠,长时间研究魔法理论、构筑崭新魔法的研究者,统称“魔法研究员”,简称“魔究”。

此时此刻,鄙人必须做一下自我介绍。斯通·古斯塔夫,23岁男,未婚,有三位(维洛魔导国并不允许一夫多妻,但恋爱是自由的)交往对象,魔法师、魔法教授、魔法研究员三者兼并身份,身材高大,英俊潇洒。现于古老维洛山城的最优秀公立魔法学院——阿卡迪米亚进行研究和教学。

阿卡迪米亚的规定很简单:以颜色代替学生群落。换言之就是典型的适者生存,优胜劣汰。“鲜血之赤红”最差、“大地之金黄”次之、“苍天之湛蓝”最优,在那之上还有神之色彩,“无暇之纯白”。

半年前,我终于获得了跟随白色团体学习魔法的资格。这是任何一个魔法师都梦寐以求的,探求无尽深渊的最佳通道。

然而在走进通道的第一天,我却产生了人生至今的最大错觉。

该不会是——

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,站在我眼前的瘦高男孩儿,分明就是那次偶然拼桌时撞到的“赤红”。

一年半过去了,那件藏青色的风衣,依旧遮住他的双肩和后背。身材高大不少,双肩下沉并向内靠拢,稍微有些驼背;长相与在食堂之时有些许变化,表情依旧冷漠如初;目光比那时候更加深邃,我居然有种“一旦与他四目相对就会被看穿”的错觉;发型变化却相当大,乱蓬蓬的像个鸟巢,增添了不少搞笑元素。风衣内不再是校服,而是一套灰色的棉质长袖衫。

这家伙来“纯白”干什么,该不会是迷路了吧。

难道他冒着绞刑危险来旁听,只想学习毁灭世界的魔法吗。

于是我问:“你在这里做什么。”

他答:“学习。”

我追问:“毁灭世界?”

他忽然反问:“那你呢?”

这下轮到我措不及防地做出回答:“学习。”

男孩——或者说青年。他若有所思地抬起胳膊,轻轻地、缓慢地,在我面前鼓掌,轻声道:“那真是恭喜。再见。”

我浑身一热,哦不,是脑袋一震。

做出了人生最错误,亦或最正确的一件事:

“你给我站住!”

我快速伸出手,想要抓住至今距离的青年。然而却在那一瞬间动弹不得,全身温度骤降。突如其来的寒冷没有任何怜悯,疯狂地抽走我身体中蕴藏的那点可怜热量,还有生命力。

视线被寒冰干扰,变得异常模糊。我只能隐约看到,青年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位穿着小麦色打扮的女人,亲密地贴在他身旁,时不时扭头朝向我。

她在与他交谈。但耳朵几乎失去了听觉,根本无法捕捉他们的对话。

我很想利用自己的魔法进行还击,却发现在低温状态下,大脑的思考能力近乎为零,身体也不能移动,连对魔法元素的感知都已经降到了最低。

形同凡人。形同即将被冻死的凡人。

忽然,我的耳朵逐渐恢复了知觉。无数细小的“咔擦”声音传来,虽然难听的跟深夜蚊群大合唱有的一拼,但我现在却爱死了这声音。贴在皮肤上的冰块在破裂成细小的冰渣。强烈的解放感,以及逐渐回升的生命力,都让我感受到了死囚们“再度做人”的觉悟。

魔法师在接触周围的魔法元素时,会大幅加速身体的愈合能力。我一边感受着温和的火元素,一边定睛注视那个“小麦色衣服”的女人,却发现自己犯了两个可怕的错误。

首先,我把她暴露的着装,误解为肉色的外套。这女人的身上除了护肩、贴胸、护肘、刀鞘、三角裤、护膝和长靴是黑色的以外,其余的健康小麦色肌肤统统暴露在外,配合着汹涌波涛和优美曲线,简直像是个从哪个风流场所跑出来的高级贵妇。

其次就是这位“高级贵妇”的身份——法魅尔·桑斯坦,真正意义上的贵妇人,桑斯坦帝国的第二皇女。两年前,因某些不可告人的政治交易来到维洛魔导国,现长住古老维洛山城。法魅尔称号“他乡之魔刀”,是个魔法天赋极高的战士,刚到这里就被赋予了“纯白”的入学许可。

如此高贵的她,却贴在那个一脸面瘫的青年身边,撒娇般地用胳膊肘轻轻顶住青年的腰眼,时不时地拨弄他那乱七八糟的“鸟巢窝”。

你不是桑斯坦的皇女吗,怎么真的跟个**一样。——这个念头在萌芽刚产生的时候就被我灭杀成渣。

“喂,那边的杂碎!”

女人忽然察觉到我的视线,用极其霸道的北方口音怒吼道:“你敢在这里动手动脚,怎么不回家吃奶!”这话说得又急又冲,如果我没接触过桑斯坦口音的话,还真听不懂她在嘲讽我。

……此时此刻我真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边缘知识。

“不、我——”

“再结巴我就把你舌头给剁了!”

“我只是——”

“啊,你说什么?”

喂喂喂,你这是故意打断我的吧。

“尊敬的法魅尔·桑斯坦第二皇女殿下。”我立刻转换谈判方式,半跪下来,沉声道:“鄙人乃阿卡迪米亚‘苍天之湛蓝’魔法教授和魔法研究员、五阶魔法师,斯通·古斯塔夫是也。”

当我说到“五阶魔法师”这几个词语时,对面两人的脸色差别十分明显:“他乡之魔刀”充满不屑,而那不知名的青年学生却有种奇异的自卑。

我没有细想,继续着自己的下仆式发言:“您身边的这位,呃,大人,其实是‘鲜血之赤红’的学生,无端来到‘纯白’,严重违反阿卡迪米亚的纪律,所以我准备带他离开这里。如果他是您带来的下仆,那请恕我无礼……”

三秒。五秒。十秒。

我怎么都想不到,这样简洁有力、沉稳无暇的发言,会引来如此长时间的冷场。硕大、空旷的大厅里,还依稀回荡着我高亢的“恕我无礼”几个字的回音,听起来简直就是耻辱。

“哦,你可以滚了。”

出乎意料的,法魅尔公主没有放声大笑、也没有怒火朝天。她很平静,甚至有些消沉地,平凡地让我这个小人物速速离去。

我没有继续坚持己见——如果那个年轻的“赤红”真是桑斯坦皇室仆人,那也没有我插嘴的余地。

但就在我转过头的刹那,公主却补充了这样一句话。

之所以对这段记忆记忆犹新,甚至连谁说过什么都记录的一字不差,也正是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。

“你若再侮辱我的老师哪怕只有半秒,就请魂归地狱吧。愿天堂永葆纯真。”

这是信息量很大的一句话。“那个赤红”是法魅尔公主的老师;如果我再对“那个赤红”言出不逊,等待我的将会是死亡,甚至比死亡更加悲惨;“赤红”的称呼本就是污蔑之称,以后我绝不可以对那位青年脱口而出类似的言语;而她的完结句“愿天堂永葆纯真”,是桑斯坦帝国的教条,代表着帝国的唯一信仰,也是誓言的最高约束。

看来我必须好好回家睡一觉,或者直接从这场噩梦中醒过来才行。

可是那一夜,我并未入眠,又何谈醒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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